这世界疯狂、无解、失序

【北浙】同归

北all校拟本解禁啦——滚过来混更一下()
写的很不好请多多包涵!





摘要:本文主要讲述了一个北浙二人以一次西湖赏雪之行为分手(雾)前的最后一次见面,最终桥归桥路归路江湖不见南北各安的悲伤爱情故事,其中穿插着(作者虚构的)二人七八十年来的感情纠葛与(浙大单方面的)情感变化,从侧面表现出了作者对母校的热爱与对北大百廿诞辰的真诚祝福。
关键词:回忆杀 BG向 殊途同归



她在天地鸿蒙般的曙光中听见他的声音,溪水撞过山石,大体是清冽的,在某些咬字处又微微的哑,于是便在端庄中生出一点摇晃的风情。
“我们在西湖的哪里?断桥边?”
四周黯淡,冰冷的雪花隐没在黑暗里,无声无息的飘零,默然地覆盖石青色地面。
“嗯。”她指了指不远处模糊隆起的影子,弯曲的弧度女子般柔婉而有韧性,即便在黯淡中仍旧有着动人心魄的美。
“在这里看雪,便要看天未亮前的雪,踏过没有人踏过的雪地。等日头升上来一点就没意思了,人会渐渐地多起来,断桥比起公交车来更要挤成沙丁鱼罐头,要我说,桥边的人也不害怕挤掉下去。”
她拉着他往桥上走,立在那缓坡头,望南边水波遥遥。东方晨光渐渐泛起,山脊浮上一层淡淡的天水之青。
“所以说呀,所谓断桥残雪,如今的西湖怕是看不到了。断桥是有的,雪是有的,残也是有的——”
“是被游客踩残的。”他飞快的接过她的话头,轻轻的笑了一声。

鸭青色温柔天光覆了一地洁白,使那本该在阳光下闪耀灿金的雪黯淡成柔和的灰色。她蹲下身子去掬厚度尚可的雪,抓起一把按在掌心团成一团,做成了个实心雪球,然后站起来使劲儿一扔——几乎没有声响的,融进了西湖浩渺的水波里。
“不过,你在这里这么多年,就没看过真正的断桥残雪?”话一出口,他怔愣片刻,默默地伸出手去握住她被雪浸湿的冰凉指尖。她任由他牵着,热度从紧挨的皮肤中缓慢传递着,如纷飞战火里的传信,自戕前的温酒,浇灌一丝无望的温暖。
“是看过的。小时候杭州虽然也人声鼎沸,但文人雅客却比现在多很多,他们对这里,是珍重的——至少不像现在,都说来观景,看的却全都是人。”说罢她噗嗤一笑,手指轻拂他掌心断纹。
他们都活得太长,有太多的过往。提及过去便会触痛旧伤,将本已生长缔和的组织再次切开一道创口。


再醒来已非昨日,怆然飞进眼眸。那日她自紫金港的风声中惊醒,抚摸着已接续上的断臂,一瞬间不明白梦耶真耶。
岁月渐长,百廿也不过只是个特殊的整数。然而那些过往像是等待她死亡后引她走向阴间的幽魂,在她的梦中迟迟不肯散去。一道雷霆之旨,硬生生削骨扒皮。三个兄弟姐妹婴儿般光滑柔软的肌肤,生存、成长、被送上祭坛——换回完整的自己。她在鲜血中重生,曾经四分五裂的身体几乎恢复当年的圆满。她本该笑,如果不是哭声震天——
想来那是窗外游行的闹声了。
她揉了揉久眠而零散的头发,手机的呼吸灯仍在枕侧安静的闪烁,未接来电和短信塞满了对话框,她一一点开回复发来的祝福。

“同为国器。北大精神,求是精神,亦是殊途同归。”
“与君聆教,共耕南北。”

她愣了半晌。

“你且等着,有一日我们将并肩而行。”当年女子笑意明且艳,眼角带了三月桃枝春色,眼眸盈盈如西湖水波。
而后她看见炮弹从高空坠落,云烟从她的故乡腾起,在晦暗的天空中绘出一朵橙花。她移不动步子,尽管空袭的警报声已然在耳边炸起,仿佛要变成一把利剑刺穿鼓膜。老校长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,几乎是以吼的方式告诉她,该走了。
她先于他一步,在偌大的中原腹地、在战火与丛生乱象中寻找着一隅安身之地。那年南方的寒冷几乎刺骨,到二月勉强回暖,只是冷雨仍旧亦步亦趋。他们在泰和与长沙遥遥相望,书信不通,信息滞留,直到许久之后他们在彼此的校史馆中回望那段往事,才发现那是两段迁校历程中他们靠的最近的一次,也是生变之前他们的最后相逢。
后来战事甫定,他们各自回到故乡去面对满目疮痍,叹那断垣颓墙,由且能笑着重筑希望。那就是明天了,她当时给他写信,伤痕会被抚平,新的国度正在孕育成长。他们摇着婴儿床,又将风雨揽入襁褓,万里山河都写在书本里,交到学生心上。
然而谁知道接下来又会发生些什么呢?


天色渐渐明朗,曙光透过湖面氤氲的雾气洒向白石路。游客渐渐多了起来,他们走上了稍微僻静一些的苏堤,在映波桥上看见了于白色与绿色交杂中的雷峰塔塔尖。
“校庆准备的怎么样?”
“还算顺当。”
她就停下不再问。百廿学府,国之重器,他远居皇城,被尊为璀璨卓绝的紫薇星,想必是用不着她来操心的。
雪仍旧飘着,落在她的发上,也落在他的发上。有人尚且盼望相携于雪中一瞬白头,可惜他们不会。他们那张面皮是死的,容颜不会老去,却总有东西要经岁月打磨,于是只好抛出一颗心。
她叹了口气,说到:“我有点累了。”

新一轮高校学科评估结果出来之后,她终于能笑笑,松下一口气。锐气逼人张扬傲气的是她,伤筋动骨换血引新的也是她。这些年她冒尖太快,纵然健步如飞,也偶然有根基不稳后劲不足之感。
最近她常常到南华园的茶室坐坐,夹道的竹林入冬时依旧苍翠,洗亮了连绵阴雨带来的暗沉。老板看她撑头望向碧绿水色也不惊扰她,安静的端过来一盏茶放在藤桌上,任香气上浮萦绕她的鼻尖。
她想起来某天有个学生在微博上艾特她,附带的是一篇资讯的截图:“盘点近年发展速度最快的几所高校……浙江大学:相比起其他全国名校,浙江大学的历史就显得有点‘浅薄’。它建校于1998年,是一所……”她除了无奈不知道该回以什么表情。
她拿捏不了自己的命运经历过一次死生,有人就当她只存活了二十年,他们只相信看得见的异军突起,不记得她还有长于他一年的生命,更不会将他们想做一处。
……终究是遗憾的。


之前她不愿意见他。
那时他们都处在狼狈不堪的境地里。教学无法继续进行下去,他们被汹涌的浪潮裹挟着沉浮不定,书信也要经过几番审查才能送出,她咬咬牙狠狠心,与他断了往来,将他所有的信收在一块,一股脑的投进了火炉,唯独留下最后一封,上面写满了只有他们能读懂的暗语。
过些日子情势渐好,他们却十分默契的没有联系对方。下一次的交谈已经过了许久,那时她终于醒来,独自拜访了许多老友,唯独没选择北上。而她那日从南京回到杭州,一路风尘仆仆,却在玉泉校门口一眼看见了同样携尘而来的他。
还是老样子,穿的素淡,发丝柔软,眉眼比以前少了一丝英气,多了沉稳,却还是一样的洒脱,如同雪后的修竹。
她眉峰一蹙,一场春雨倾泻而下,带着绵绵的柔波,如同漾开去的潮水。
那场丰沛的雨水模糊了她的轮廓,将所有的棱角一寸寸柔和软化,仿佛她不再是那个上得了实验室下得了工厂的老练的工程师,而仅仅是杭城的一个张扬俏丽的年轻姑娘,有着不逊色于其他人的柔肠和温婉,也有着鲜亮的可以明晃晃挂出来的骄傲。
那只是一瞬间——可一秒钟就足以窥探永恒。他叹了口气,丢掉了一贯的大气和从容,试探性的将手臂再次搭在她的肩上。

后来她的境况慢慢好起来,浙江集一省之力助她重现旧日荣光,她不能辜负,久而久之也沾染了些商人习气。她变得不那么纯粹坦然,却越发锐利和明亮,像一把久经淬炼而成的刀。
他们交集渐多,有时他来杭州,她会订好外婆家的位置,摆几道他吃得惯的杭帮菜;有时她去他的园子,傍晚一起在未名湖边散步,看缺月升起。他们聊的不多,过去的放不下,新的也不知如何提及,时常沉默,是那种令人不感到尴尬与无措的沉默,像极了某种化学反应,两块活泼金属放在一起,无声无息的消减。
但她始终不再懂得他对现在的她抱有何种情感。她早就没有办法把自己放在一个平等的位置上去爱他,尽管他们共同经历过一切,内里相似的令人哑然,却以截然不同的形象示人,表面上的隔阂与差距形容天堑。
她不怨,也无人可怨。她将这一切都看做自己必然经历的,也在自己新的历程中昂着头走向前去,高跟鞋每一次敲击地面的声响都应和心跳成为她的战歌。但她每每沉没于那无声无息的沉默中,都感受到有些过往永远凝固在了彼岸,他们翻不过新的一篇,只能永久地停留在此夜。


声音打破寂静时他们已经走过了几座拱桥,苏堤也已经快要到尽头。路边的纪念品商店陆陆续续打开了大门,露出店面里的丝绸与折扇,祈求招揽一些路过的游客。
    “……到时你会来吗?”
她脚步一滞,垂下头去神情莫辨,清脆的声音珠子似的散落一地。
“我会给你备礼。”


时间过得快,她在越来越繁杂的事务中埋头数旬,偶然惊醒时才发现即将迎来五月。那天她散会后回家休息,绕过月牙楼时偶然看见竺老校长的头上停着一只鸟儿,在西斜日色中剪影温柔,她于是微微笑起来,向停驻在她身边逾八十年的校长问声好。
她在招手的那一刻回顾了她的曾经,也看到了她的前路。她不会忘记“公忠坚毅”,也明白有些事情她注定无法主导,只能在不偏离航线的基础上修正。漫长的时间里她仍旧记得当年的山河与星火,也和他一样发愿立誓要做那传灯人。他们即使无法跨越过往,灵魂也必将归于一处。或许在这件事情上,他早就比自己看的通透。
那一刻她飞渡虚名浮利,也飞渡了自己的心魔。

那天北京的日光明朗而不灼人,五四的风吹来一丝水汽,阳光被树荫加了一层滤镜后力度温柔的像是拥抱爱人。他在走进礼堂前回过头,眼神轻飘飘的投向南方,跨越万水千山去寻找一个归处。
远在一千一百公里以外的杭州绿色浓重,天色灰蒙,云层坠下来准备着一场落雨,和她被噩梦惊醒的那天是一样的天气。
她提笔写下他的名字,向他致以遥远而诚挚的问候。她不说过去与现实,只为他的未来致意。
“我在这里,遥祝你平安。”


-FIN-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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